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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 賞析

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
  絳幘雞人送曉籌,尚衣方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煙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向鳳池頭。

一、古人評論

1、《唐詩選勝直解》:應制詩莊重典雅,斯為絕唱。

2、明代人顧璘《批點唐詩》評云:氣象闊大,音律雄渾,句法典重,用事清新,無所不備。

3、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簽》說:「盛唐人和詩不和韻」,於此可窺一斑。

二、今人評論

1、王維的這首詩寫於安史之亂發生後的第二年,正式天下驚魂未定之際,王維獨能從江山社稷著眼,在描述「九天閶闔開宮殿」的威嚴氣氛中,在描述「萬國衣冠拜冕旒」的盛大場面中,反映了唐王朝雖經過安史之亂的浩劫,但八方的少數民族及四鄰的芸芸諸國,並未喪失對唐王朝的的信心和敬畏,他們依舊派使者前來頂禮膜拜,真實的反映出盛唐時期唐王朝所征服的不僅是八方少數民族和四鄰諸國的軍隊,更征服了他們的民心。盛唐之「盛」的根基正在於此,不看徹這一點,那對盛唐的理解是膚淺的。因此《唐音癸鑒》才不囿於為尊者諱的傳統成見,在王維與杜甫的比較中,給了王維一個公正的評價:「《早朝》四首,名手匯此一題,覺右丞擅場,嘉川稱亞,獨老杜滯頓無色。」 選自《歌者的悲歡·唐代·詩人的心路歷程》傅道彬,陳永宏著河北爾大學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

2、他(王維)這首詩描寫了皇帝和文武百官及各國使臣參加早朝儀式的場面和情景,顯示了禮儀的莊重和天子的尊嚴,全詩寫得富麗堂皇,氣派宏大,折射出詩人對國家前途的自豪感和自信心。這是王維在安祿山偽朝廷下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堅定信念和心理支柱。選自《文學大教室·中國·唐代卷》南方出版社 2003年3月第二次印刷

3、這首詩與岑參所寫同題,全是描寫朝拜莊嚴華貴的唱和詩,和其他的應制詩一樣,都是歌頌皇帝與朝廷,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清代皇帝曾命大臣書寫於養心殿上,表示讚賞。全詩寫了早朝前,早朝中,早朝後三個層次,描繪了大明宮早朝的氛圍與皇帝的威儀。這首和詩不和韻,只和其意。用語堂皇,造句偉麗,格調和諧。選自《千家詩》內蒙古文化出版社,2004年3月第一次印刷

4、這雖是一首和詩,卻不合原韻,只和其意,雍容偉麗,造語堂皇,格調和諧,堪稱唱和詩中的傑作。選自《唐詩三百首》蘅塘退士選編,馬辰仁等評注,浙江古籍出版社,2001年1月第一版

5、一開頭,詩人就選擇了「報曉」和「進翠雲裘」兩個細節,顯示了宮廷中莊嚴、肅穆的特點,給早朝製造氣氛。古代宮中,於天將亮時,有頭戴紅巾的衛士,於朱雀門外高聲喊叫,以警百官,稱為「雞人」。「曉籌」即更籌,是夜間計時的竹籤。這裡以「雞人」送「曉籌」報曉,突出了宮中的「肅靜」。尚衣局是專門掌管皇帝衣服的。「翠雲裘」是繡有彩飾的皮衣。「進」字前著一「方」字,表現宮中官員各遵職守,工作有條不紊。中間四句正面寫早朝。詩人以概括敘述和具體描寫,表現場面的宏偉莊嚴和帝王的尊貴。層層疊疊的宮殿大門如九重天門,迤邐打開,深邃偉麗;萬國的使節拜倒丹墀,朝見天子,威武莊嚴。以九天閶闔喻天子住處,大筆勾勒了「早朝」圖的背景,氣勢非凡。「宮殿」即題中的大明宮,唐代亦稱蓬萊宮,因宮後蓬萊池得名,是皇帝接受朝見的地方。「萬國衣冠拜冕旒」,標誌大唐鼎盛的氣象。「冕旒」本是皇帝戴的帽子,此代指皇帝。在「萬國衣冠」之後著一「拜」字,利用數量上眾與寡、位置上卑與尊的對比,突出了大唐帝國的威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真實的歷史背景。  如果說頷聯是從大處著筆,那麼頸聯則是從細處落墨。大處見氣魄,細處顯尊嚴,兩者互相補充,相得益彰。作者於大中見小,於小中見大,給人一種親臨其境的真實感。「仙掌」是形狀如扇的儀仗,用以擋風遮日。日光才臨,仙掌即動,「臨」和「動」,關聯得十分緊密,充分顯示皇帝的驕貴。「袞龍」亦稱「龍袞」,是皇帝的龍袍。「傍」字寫飄忽的輕煙,頗見情態。「香煙」照應賈至詩中的「衣冠身惹御爐香」。賈至詩以沾沐皇恩為意,故以「身惹御爐香」為榮;王維詩以帝王之尊為內容,故著「欲傍」為依附之意。作者通過仙掌擋日、香煙繚繞製造了一種皇庭特有的雍容華貴氛圍。  結尾兩句又關照賈至的「共沐恩波鳳池裡,朝朝染翰侍君王。」賈至時任中書舍人,其職責是給皇帝起草詔書文件,所以說「朝朝染翰侍君王」,歸結到中書舍人的職責。王維的和詩也說,「朝罷」之後,皇帝自然會有事詔告,所以賈至要到中書省的所在地鳳池去用五色紙起草詔書了。「佩聲」,是以身上佩帶的飾物發出的聲音代人,這裡即代指賈至。不言人而言「佩聲」,於「佩聲」中藏人的行動,使「歸」字產生具體生動的效果。這首詩寫了早朝前、早朝中、早朝後三個階段,寫出了大明宮早朝的氣氛和皇帝的威儀,同時,還暗示了賈至的受重用和得意。這首和詩不和其韻,只和其意,雍容偉麗,造語堂皇,格調十分諧和。選自新浪網

個人體會:

初讀此詩,便覺有一盛大氣勢襲面而來,給人以一種宏大的氣魄感,這是安史之亂後唐王朝的重新修整,然而唐王朝的盛世氣派並未因此消減。皇宮的威嚴依舊如初,文武百官又可以為國盡忠,然而更重要的在於周邊各國使臣的朝拜,大唐在國際上的威名可見一斑。在這一片王氣升騰的氛圍之中,作者更是充滿了對天下興盛的信心,對太平盛世的傾心。這首詩雖然是奉和別人的詩作,但是純粹可以看作是作者與賈舍人共同描述同一件事,王維並未受到原詩的束縛,他以一位親臨者的身份站在自己的角度抒發情感,因而這首詩被後人推為四首之最。作者借詩表達的是主體的真實的個人情感,而這種不為前人所囿的詩歌創作理念又在另一個層面上體現出了盛唐文人的胸懷和氣度。王維從來是以山水田園詩見稱的,然而他同樣具有一種樂觀開朗的精神風貌,具有一種開拓進取的心態,他既不像前代的六朝文人那樣以放浪形骸之外的言談舉止標榜自己的特立獨行,總給人一種矯情造作的感覺,也不像後來的宋代文人那樣以沉潛於內心的修養思辨來顯示自己的淵默高深,總給人一種怯於行事的羸弱形象。王維,他在山水中是瀟灑自如的,如仙如佛的,在政事之中又是高瞻遠矚,胸懷天下的,而正是這種氣度,讓他的一首奉和詩也足以流傳千古,也正是因此,他當之無愧地坐上了盛唐文化盟主的寶座,成為萬世敬仰的偉大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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